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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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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019-07-27 09:51:20
05

当午后的阳光斜着洒进屋里,陆承光敲了敲工作室的门,没等回应,就走了进去。

马策勋坐在靠窗的藤椅上,工作台上的计算机显示屏关着。见到陆承光走进来,马策勋先是沉默,接着忽然发问:“她什么时候开始干活?”

陆承光明白老友是在为刚才的争吵不好意思,于是用爽朗的声音回答:“你说江同学?她已经去房间开始了,录入设备怎么用我都教给她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马策勋简短地接了句,接着又沉默了。

陆承光心中好笑,转身向门外走,直走到门口,这才转身来坏心眼儿地一笑:“你不下来,汉堡都凉了。”说完拔腿就走。

很快他就满意地听到了身后跟来的脚步声。

江心然打量着这个房间,看到这地方虽然面积不大但很干净,心里就觉得在这儿住上几个月也不算太难以接受。

尽管一起住的另外两个人都显得不怎么正常,但作为科学家,这种性格大概不算罕见吧。再说,怪人才好呢,至少不像原来在学校那么无聊,而且这个工作的报酬也惊人的高。

这样安慰着自己,江心然慢慢安下心来。然而当她的目光回到桌上那一摞稿纸时,顿时又苦着脸悲鸣起来。

纠结了好久,还是乖乖起身,打开设备,捧着全是些“啊”“哦”之类拟声词的稿纸念了起来。这份工作实在无聊,而今天碰到的人和事又太过有趣,她的思绪很快飘到九霄云外。不知何时,她竟捧着文件夹,靠着房间里的矮桌睡着了。

***

“喂,别睡啦,醒醒啊。”

朦胧中,江心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,她睁开眼,却发现自己四周都是水蓝色的雾汽,雾中不远处的前方,有一个陌生的女生。

她看起来和自己年纪仿佛,扎着个马尾,一身水蓝色的清凉连衣裙。见自己醒过来,她笑了:“听说你要写他的故事?”

“谁?”江心然问出口才想起早些时候的事,又有点儿慌地点头:“是说马院士吧?对,今天刚说好。”

“听着,”陌生的女生走了过来,江心然本能地向后退,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。女生附在她的耳边,轻声叮咛,“他讲的事,一定要认真听哦,然后全部记下来。然后啊,然后你帮我把写好的书带到……”

耳中听到的,是完全陌生的地名。

陌生的女生退了几步,正面着江心然,微微一笑:“拜托你了。”

江心然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事要问:“等等,你是谁啊……”

但淡蓝色的雾气已经翻涌着,隐去了女生的身影。

“醒醒啊,别睡了……江同学?”

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。江心然懵然睁开眼,在房间的矮桌前直起身,眨了眨眼,这才在昏暗中看到陆承光满脸的笑容:“你录到哪儿了?我们想先测试一下……”

江心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工作中睡着了,连忙翻起手中的文件夹,一面连声道歉: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录着录着就睡着了,才录到这里……”

陆承光宽慰地冲她笑笑:“没事儿,只要一小段就行,现在只是测试……我们去工作室吧。”

江心然应了声,想站起来,腿却忽然一算。在向陆承光解释“刚才睡觉压着腿了“之后,休息了好一会儿,才跟着他走了。

似乎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,没开灯的走廊里一片昏暗,江心然昏昏沉沉地跟着陆承光,冷不防他停住,差点撞在人家身上。陆承光倒是没有反应,敲了敲一扇门,就推开走了进去。

江心然跟在他身后,很快就见到了房间全貌。房中唯一的光源是工作台上的电脑显示器,很容易看出是近些年才出现的超大屏幕,幽兰色的光芒照着大半个屋子。

那个人就站在显示屏前,全身沐浴在海一般的光芒中。尽管两人进来时弄出的动静不小,那人还是一动不动。陆承光从江心然手中拿过录好的音频,交到了马策勋的手中。

下一瞬——江心然都没怎么看清过程——U盘就已经插在计算机上了。马策勋瘦削的手指飞快地移动,直敲得虚拟键盘发出噼里啪啦的拟声,蓝色光芒中,年轻科学家冷漠的脸上闪烁着某种感情。江心然看得迷住了。

然后,忽然地,敲击声停住了,那人缓缓垂下双手,着了魔似地盯着显示屏。显示屏上,淡蓝色的计算机代码流动起来,速度飞快,最终模糊成一片雾。而在雾的正中,一个影子正在慢慢放大。

那是一个少女的卡通形象,双臂环抱着双膝,闭着眼,飘在雾气中。见到她的瞬间,江心然心中涌起一股熟悉感。

“心儿……“

忽然传来的呼唤吓了江心然一跳,她望向马策勋,却发现年轻的科学家依然注视着显示屏,双手紧紧握住工作台的边缘,声音沙哑,却是异常温柔。

他又唤了一声:“心儿……“

然后,那蓝雾中的少女,睫毛动了动,接着,睁开了眼。

江心然有种错觉:那一瞬间,这房间中所有人的心跳都停了一刻。

少女从屏幕中歪着头,望着屏幕外马策勋的方向,然后嘴角弯起弧度,笑了。

“啊……“

声音轻灵,仿佛刚从梦中醒来,打了个小小的哈欠。

“这个声音!“江心然忍不住惊呼出声,”我听过这声音,刚才做梦的时候……“

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,陆承光压低声音责备道:“瞎喊什么啊,这不就是你刚才录的声音吗?“

江心然一下子呆住了。

同样陷入呆滞的不只她一个。马策勋茫然地望着屏幕中那熟悉而又新鲜的面庞,胸中涌动着太多感情,相互纠结着,一时难以冲破脸上死气沉沉的面具。

但终究是冲破了。

一滴泪,顺着消瘦的脸颊轻轻滑下,砸在虚拟键盘上,紧接着,同样的泪水雨一般落下来。

屏幕中,少女困惑地轻轻歪过头。

江心然听到身侧陆承光低声说:“我们先出去吧。“声音中不无感慨。

在离开房间之前,她又回望了一眼。黑暗的房子中,年轻的科学家身沐幻丽的蓝光,仿佛和屏幕中蓝色代码包围的少女,身处同一个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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